见异思迁的养牛户

本篇文章2485字，读完约6分钟

一大早，余粮堡镇村民王庆权拉出了圈里的三头奶牛，这已是他今年春节后第三次托人卖奶牛了。

记者：“怎么了？”

王庆权：“看口看岁数。”

记者：“几岁了?”

王庆权：“7岁。”

记者：“是奶牛最好的年龄吗？”

王庆权：“对，正好的时候，产奶量高这个，它这正好第三茬了，第三茬这奶量高的时候。”

记者：“这个时候你还要卖牛？”

王庆权：“少了。”

正值奶牛产奶的高峰期，还有一个奶牛已经怀上了牛犊，现在连本钱也没卖回来，王庆权心里还是有点心疼。

王庆权：“这牛买的时候都是1万多买的，你瞅它也闹心呀，能不心疼吗。”董贵英：“上火呀，吃个饭到头了，还能咋的。”

王庆权养了30多头奶牛，春节后陆续向外卖。随着他将最后的这三头奶牛卖掉，村里最后一个奶牛户也将就此消失。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卖奶牛，我们采访王庆权的妻子董贵英，但她一直很回避这个问题。

董贵英：“我不想讲，你问他自己就得了。”

记者：“现在就是像你们这个村里的话，现在养奶牛的还有吗？”

王庆权：“没有了，就我起步比较早，我这反正基本上，也没亏钱，我们也挣点钱。”

既然不是养奶牛不赚钱，又正值产奶的高峰期，村里人为什么都卖掉奶牛，这背后又有什么样的隐情呢？

余粮堡镇是科尔沁区的西南重镇，交通便捷。养架子牛育肥是村里人的老传统，有着几十年的历史。2000年以前，村里人都是通过镇上的牲畜交易市场，买回当地的一个蒙古牛品种，进行育肥。

村民 张伟：“四五百斤买进来，喂完了六七百斤，就像喂猪似的，买回小猪，完了喂成成猪。”

蒙古牛增长缓慢，育肥三四个月长不了一百来斤肉，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，依靠育肥挣钱的村民感到这里面的利润越来越薄。

余粮堡镇村民 王贵和：“我以前养的牛都是老品种。”

记者：“老黄牛是什么情况？”

王贵和：“一个是不值钱，小胳膊小腿儿的，它四条腿都张不开。”

蒙古牛不仅是供给外地客商不受欢迎，就是供给本地的风干牛肉干市场，也嫌蒙古牛产肉少，肉质太老。

孙宪文：“要是做牛肉干，我们也做过试验，那个筋皮特别不易煮烂，然后我们也是给它加工起来特别麻烦和费事。”

眼看着做了几十年蒙古牛育肥的生意，市场空间越来越小，村民便开始想其他办法挣钱了。

王庆权平时在村里办事，消息灵通，听说通辽市建起了几家大型牛奶厂愁奶源，便和媳妇商量开始养奶牛。

王庆权：“咱不说多产，起码来说最低产50斤奶，就奶站收0.86元一斤，咱们的精料一天有20元钱够了，这不还赚钱呢吗，你赚20元钱，你养20头奶牛，就把钱就赚了。”

凭着王庆权算的这笔账，20头奶牛一天光产奶就能达到400元的纯利润，再算上产奶犊卖的钱，这比给蒙古牛育肥赚钱多，很多村民开始动心了。

秦广霞：“当时养奶牛的可多了，我看大伙儿都干啥都说养奶牛挣钱吗，完了就买了。”

记者：“买了多少头？”

秦广霞：“买了两头。”

就在村民纷纷转行喂养奶牛的时候，这个叫王井玉的人却继续给架子牛育肥，这全因为他的一个新发现。

2001年3月，王井玉到交易市场发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牛，因为价钱卖的好，他买回了10头牛育肥。

王井玉：“因为普通卖牛呢，卖到2.5元，后来人家牛2.8元人家就拿走了，咱们一看这个牛价格卖的真好，后来咱们也买这个牛。”

这种无意间买回的新品种牛，让王井玉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，在育肥的3个月里，它的产肉率比蒙古牛增长了一倍，一头牛卖出了两头牛的价钱。

王井玉：“它的增重就得2.5公斤，老品种牛，只能增重1.5公斤，那是最高记录。”

快速增重让育肥牛有了竞争力，而这种牛的肉质还受到了牛肉干市场的欢迎。

孙宪文：“它身上产得我们需要的肉，以前的蒙古牛只有这么大一块，而现在的育肥牛就有这么大一块。纤维越长，撕的感觉越好。我们就像发现宝贝一样。”

王井玉：“到9月份，大范围育肥的时候，到那时候，都喂好几百头，如果上市以后呢，有销售通辽的，有销售沈阳，他们都特别的乐意欢迎要咱们的牛。”

2003年8月，村里人发现，有人开始大量地收购王井玉育肥过的那种牛。

这个人就是张立志，他几乎是每隔5天就来村里收购一次。看着他一车车向外运牛，村里人起了疑心，认定这很赚钱，但张立志一直对此守口如瓶。

张立志：“这是一个秘密吗，我们赚到钱了，人都有这种私心，我赚钱了，我是不想让大家都跟着去干的。”

四年后，这个秘密才在张立志酒后吐露出来，这种牛是当地畜牧局将蒙古牛跟西门塔尔牛杂交后的新品种，在香港有着很好的市场，张立志将村里的牛买回来强度育肥达到600公斤再卖到香港，卖价很高。

张立志：“当时的利润是非常好的，一头牛的利润应该在1000元一头牛。”

记者前去采访时，张立志向我们透露了供港牛的标准。

张立志：“牛前宽厚，牛背平直，牛后圆满，体态丰满，牛腹上收，这十六个字可以总结，它的体重要求应该在600公斤以上。”

随着这个秘密被揭开，村民又开始在心里算账了。

张伟：“大伙儿老百姓都轰动了，说这一头牛多卖四五百元，我这一算账，一头牛多卖四五百，我这养了100多个，不也多赚四五万吗。”

王贵和：“从肉牛开始竞争，胖就有竞争力，肥就好竞争。西门塔尔牛一天能长5斤，蒙古牛一天长不到一斤，白喂不是吗，现在这一天能长10斤，我挣钱为啥不养好牛？”

供港牛因为品种好，吸引了外地客商前来抢购，价格也水涨船高，达到了每公斤10.6元，一头育肥牛三四个月能挣上四五百元，村民们又拾起了给架子牛育肥的老传统。而当初养奶牛的王庆权，因为饲养技术不到家死过三头牛。他们又打算养育肥牛了。

媳妇 董贵英：“还是黄牛好养，奶牛娇气，容易得病，起早贪黑，一年没闲的时候。养肉牛就不同了，养三个月出栏就完事了。”

王庆权：“养奶牛这个比较骄气它这个玩意儿，弄不好它就产生乳房炎，技术上也得比较好，没有经验呢，还养不了这个。”

现在，在余粮堡镇有10多个育肥牛专业村，年出栏育肥牛五万多头，吸引了来自北京，辽宁，山东，湖北等地的客商。红火的育肥牛生意也带动了架子牛的交易，王勇是这个集市的常客，今天他的10头架子牛一上市就卖出了2.65万元的高价。

王勇：“成交了。”